第 1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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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0 章
等大家都走後，周氏這才擡頭，癡癡地仰視著許久未見的大兒子，淚眼婆娑，顫音道：“娘習慣了”
“你爹也不是故意的，他這是想不通罷了，你別管他”
她用粗糙的雙手摩挲著兒子清瘦的面龐，雙肩抖動著，嘴裏呢喃：“比以前更瘦了”
趙懷民用手輕輕擦掉周氏眼角的淚水，薄唇溢出一絲弧度：“娘~”
“你...沒有好好愛惜自己？”
面對兒子的臉色突然冷下來，周氏有點不知所措，抽回了手，垂著腦袋，諾諾道：“一把年紀了，有什麽好愛惜不愛惜的”
“年紀在大，你也是我娘，你是不是把那些養護藥膏都送人了？”
趙懷民凝問道，那雙清冷冷的眼神讓生母一時吶吶。
“哎”“娘大了不由兒了”
他把孱弱的母親摟進懷裏，哄孩子般安撫著周氏。
“你不好好養護自己，日後怎麽幫我們帶孫兒孫女？”
少年驟然說出這麽一番措辭。
周氏那小兔子眼瞬間亮晶晶，支著腦袋，懊惱道：“哎呀，怎麽忘了這茬子事兒”
“確實得好好得，不然你們怎麽帶孩子？瞧我這腦子...”
她拍著腦袋破涕為笑，忙在身上摸索著什麽。
這時。身後傳來悅耳得笑聲，“阿娘福安”
“正巧妾身備了一些養護膏子，也不知合不合您得心意？”
母子倆回頭就對上許畫棠笑顏如花的臉蛋，翠珠正好將手裏的東西捧著送到老太太跟前。
周氏怔楞一瞬，見兒子首肯了，忙接過那些好東西，搓了搓手，局促道：“都是自家人，花費那些錢作甚”
到底還是收下來。
送別終有時，日頭西墜時，三輛馬車終究相背而馳。
安國寺後院裏，青草深處處處蛙聲。
沈鐘暮鼓聲如約而至，咚～，鐘聲邈邈被晚風輕輕地撫送向山谷深林。
“呼”“唔!”
而新墳前傳來粗重的呼吸聲被晚風打碎吹向遠方，斷斷續續的聲音好似常年耕種的老牛嘶啞的哞哞叫聲。
“奇怪？怎麽沒人？”
“你確定是這裏嘛？”
“老爺，確實是這裏。小的再三向主持問過這事兒，絕對不會有假!”
不遠處的絮絮叨叨慢慢逼近，本來佝僂著身形正在種樹的男人卻置若罔聞。
“真是抱歉，他們打擾到你了”
他抹了一把如珍珠般的汗水，擡頭盯著墳墓，用手輕輕摩挲著嶄新墓碑上的每一個碑文，雙眼此刻溫柔極了，深情且眷念。
眉梢輕輕上揚，好似一枚彎月，深陷下去的褐色皮膚面頰此刻緩緩勾起一抹笑意，讓寡淡淡漠的面容此時此刻顯得眼前人好似隔壁阿翁正在寵溺地瞅著調皮搗蛋孫子玩耍那般和藹可親的模樣。
“找到了”“老爺，在這裏”
直到有人禿然闖進來，人未到聲先至，即使盛夏之日穿著整齊的長袍，長袍是褐色的，也掩不住那群人一身財氣。
“且慢!”
“有什麽事情出去說，這裏不接待外人”
眼瞅著幾人要跨過門檻，啟風張了張嘴，說話了。
沒錯，今日是放風日，若是以往，他只會待在牢房和某小子一起游玩大街小巷。
只是今日到底好似多了什麽，又好像少了什麽。
他只知道自己本該是快樂的，可是回頭看著門外急得團團轉的幾人，“呵”鼻翼輕哼出濃重的鼻音，配上冷若冰霜的面頰，整個人好似墜入寒淵的冰坨子。
“嘭”他放下了手裏的鋤頭，“啪啪”拍了拍手裏的新土，又抻了抻臟亂的短歌褐色汗衫，臨走前還不忘用腳踩了踩樹苗下的土。
“哎……”“噔噔噔～”
門口那幾雙眼睛一直都在盯著啟風的一舉一動，見他一派閑適，閑情逸致地種樹苗，緊繃繃的眉頭慢慢舒展，他們互相對視一番，從彼此眼睛看到了熱切又希翼的光。
只是隨著……日暮流雲被晚風緩緩在一碧萬頃的天空中拂過，逶迤出點點雲棉宛如一個個從夜空中墜落的白鴿，劃破了杏杏杳杳的碧空。
他們終於急了。
時而靠在門上眺望著蔚藍的天空發出幽長的嘆息聲，時而在原地跺步子，腳步宛如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的琵琶聲，聲聲漫過聲聲。
時而搖頭晃腦，互相打眼風。眼裏的光漸漸潰散，此刻眼皮上被汗水浸濕，眼眶裏布滿了紅血絲，就連褐色綢緞褂子被汗水打濕，在晚風微揚時，發出噗噗聲。
“來……”
眼睛一直守在裏頭的啟管家甫一看見那人往這邊走，頓時覺得心口那塊大石慢慢被放下，忙急切地稟報給主子們。
他還沒有張口，啟家一大一小噌一下竄到跟前，徹底將管家擋在後面，還給了一個犀利的眼神示意他閉嘴。
“他二哥……”
啟盼進微微佝僂著腰身，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嘴皮子剛張開，就被啟風……身上濃郁的汗水味噎得瞪圓了眼睛。
“前面好啊，小弟備了些薄酒，正好解解渴……”
他跟在啟風後面，陪笑著，其餘人亦如此。
啟風沒說話，只是一味地往前走，直到來到了……寺廟裏的恭厠外，他依靠在歪脖子樹下，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他們。
“其實吧……”“我覺得這裏挺好，安靜又、人人少”
啟盼進張著嘴呼呼大喘息，老態龍鐘走路蹣跚，差點撞到了啟風的後背，他摸著心口，四下掃了一眼見周遭無人，就是味道有點不可言喻，如遭雷擊般呆在原地，轉眼間男人訕訕笑道。
連忙拿著自己的手帕擦拭著歪脖子樹下的石墩，餘光瞄著自家堂弟的臉色，張嘴就濤濤不休，拉著幾個人又是陪笑臉又是說好話，放低了姿態。
而啟風感受到習習晚風，渾身通泰舒暢感瞬間被耳畔的蛞燥聲沖擊殆盡，他倏忽睜開眼，緩緩道:“你們有事？”
聞此言，啟盼進身形一僵，但他起身時臉上帶著熱切的笑，傾了傾身子，對著對面兄弟道:“是、有那麽點事兒”
“是這樣的，這這……是我孫子啟眾望，快叫堂爺爺”
啟盼進一把拽過孫子，胖手按住他腦袋，又踢了一腳，讓啟眾望磕頭叩拜。
然而啟眾望第三次叩首時出現了一雙破爛的草鞋子，幹枯發臭的腳映入眼睛，腥臭兒瞬間侵襲著他的鼻子。
“唔”
順著鞋子，他對上了一雙幹渴幽深如纏滿蜘蛛網的千年枯井，他嚇得瞳孔狠狠一震，神色慌張亂晃，不敢再看第二眼，嘴裏瞬間發出嘔吐聲時，他咽了咽口水，鎮聲道:“堂爺爺好”
“小子見過堂爺爺，爺爺福安”
許是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他忙行了書生禮。
啟風掃了一圈，風吹草動見蟋蟀，綠葉成蔭風成浪，一浪高過一浪，遙遙看去:不遠處的嫩葉被翻來翻去漏出青灰色的筋脈甚至是葉子的絨毛也得以窺見，周遭風景宜人，他心情大抵是好的，只是眸子略過一旁的族人，見他們伏低做小，不禁蹙起眉頭，冷冷道:“若是為這事，大可不必”
“啟盼進，今兒我把話擺在明面上:啟家這幾代能否下場考科舉，取決於你，不在我”
他話音如同重錘狠狠砸向幾人。
啟盼進動了，“撲通”一聲，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堂哥我錯了”
“都是我的錯，你有什麽想法只管說，哪怕是要我的命，我都依了”
他聲淚俱下，拽著孫子跪在地上一步三叩首，一點一點挪到啟風跟前，臉皮子抖動宛如糠篩簌簌而動。
這時管家也跪下去，三人很快將啟風圍住，悲痛欲絕地叩首，又是訴說著自己的懺悔之意。
而下一秒，啟盼進話頭一轉，凝噎道:“只是當時伯父也是同意了，我……我接過你家的基業也是無奈之舉阿!哥哥……”
“我不想的、可是伯父伯母身體徒然垮了，你又不在身邊，族裏那些人盯著你家”
“這些年我苦啊～，你不在身邊。伯父伯母身體又不好，家裏的生意不好做了，好多欠賬的人找上門要錢討債，我、我白天黑夜地求爺爺告奶奶，求完東家又求西家，總算了讓啟家有了喘氣的機會……”
啟眾望忙拿出帕子想給爺爺擦拭眼淚，卻被老爺子搖頭拒絕了。
啟盼進抱著堂哥的腿哭得像個孩子一樣歇斯底裏。
管家這時也悲痛，雙眼發紅，嘴皮子直哆嗦:“他大爺、老爺子苦啊”
“為了救下您家基業，生生把腿都跪殘廢了，差點還絕了後、、”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一把掀開老爺子的長袍，即使隔著布料，膝蓋出的骨頭突兀地出現在大家面前。
啟盼進手忙腳亂地將袍子整齊，面色閃過巨大的恐慌，他刮了一下不知輕重的管家，呵斥了一聲:“閉嘴!誰讓你多嘴多舌……”
轉頭昂著腦袋仰視著啟風，眸色中凝著濃濃的愧疚感，他張著嘴，嘴皮子哆嗦許久，千言萬語成一句悲哭:“大伯。堂兄回來了!他終於回來了……”
“想來今年的枇杷一定、嗝、”“一定很甜～嘶!嗚嗚嗚……”
啟盼進抱著他的腿大聲嚎哭著，哭訴著自己的悲痛，語氣中帶著一股濃烈的悲慟，又夾著看破一切的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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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也不是故意的，他這是想不通罷了，你別管他”
她用粗糙的雙手摩挲著兒子清瘦的面龐，雙肩抖動著，嘴裏呢喃：“比以前更瘦了”
趙懷民用手輕輕擦掉周氏眼角的淚水，薄唇溢出一絲弧度：“娘~”
“你...沒有好好愛惜自己？”
面對兒子的臉色突然冷下來，周氏有點不知所措，抽回了手，垂著腦袋，諾諾道：“一把年紀了，有什麽好愛惜不愛惜的”
“年紀在大，你也是我娘，你是不是把那些養護藥膏都送人了？”
趙懷民凝問道，那雙清冷冷的眼神讓生母一時吶吶。
“哎”“娘大了不由兒了”
他把孱弱的母親摟進懷裏，哄孩子般安撫著周氏。
“你不好好養護自己，日後怎麽幫我們帶孫兒孫女？”
少年驟然說出這麽一番措辭。
周氏那小兔子眼瞬間亮晶晶，支著腦袋，懊惱道：“哎呀，怎麽忘了這茬子事兒”
“確實得好好得，不然你們怎麽帶孩子？瞧我這腦子...”
她拍著腦袋破涕為笑，忙在身上摸索著什麽。
這時。身後傳來悅耳得笑聲，“阿娘福安”
“正巧妾身備了一些養護膏子，也不知合不合您得心意？”
母子倆回頭就對上許畫棠笑顏如花的臉蛋，翠珠正好將手裏的東西捧著送到老太太跟前。
周氏怔楞一瞬，見兒子首肯了，忙接過那些好東西，搓了搓手，局促道：“都是自家人，花費那些錢作甚”
到底還是收下來。
送別終有時，日頭西墜時，三輛馬車終究相背而馳。
安國寺後院裏，青草深處處處蛙聲。
沈鐘暮鼓聲如約而至，咚～，鐘聲邈邈被晚風輕輕地撫送向山谷深林。
“呼”“唔!”
而新墳前傳來粗重的呼吸聲被晚風打碎吹向遠方，斷斷續續的聲音好似常年耕種的老牛嘶啞的哞哞叫聲。
“奇怪？怎麽沒人？”
“你確定是這裏嘛？”
“老爺，確實是這裏。小的再三向主持問過這事兒，絕對不會有假!”
不遠處的絮絮叨叨慢慢逼近，本來佝僂著身形正在種樹的男人卻置若罔聞。
“真是抱歉，他們打擾到你了”
他抹了一把如珍珠般的汗水，擡頭盯著墳墓，用手輕輕摩挲著嶄新墓碑上的每一個碑文，雙眼此刻溫柔極了，深情且眷念。
眉梢輕輕上揚，好似一枚彎月，深陷下去的褐色皮膚面頰此刻緩緩勾起一抹笑意，讓寡淡淡漠的面容此時此刻顯得眼前人好似隔壁阿翁正在寵溺地瞅著調皮搗蛋孫子玩耍那般和藹可親的模樣。
“找到了”“老爺，在這裏”
直到有人禿然闖進來，人未到聲先至，即使盛夏之日穿著整齊的長袍，長袍是褐色的，也掩不住那群人一身財氣。
“且慢!”
“有什麽事情出去說，這裏不接待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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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今日是放風日，若是以往，他只會待在牢房和某小子一起游玩大街小巷。
只是今日到底好似多了什麽，又好像少了什麽。
他只知道自己本該是快樂的，可是回頭看著門外急得團團轉的幾人，“呵”鼻翼輕哼出濃重的鼻音，配上冷若冰霜的面頰，整個人好似墜入寒淵的冰坨子。
“嘭”他放下了手裏的鋤頭，“啪啪”拍了拍手裏的新土，又抻了抻臟亂的短歌褐色汗衫，臨走前還不忘用腳踩了踩樹苗下的土。
“哎……”“噔噔噔～”
門口那幾雙眼睛一直都在盯著啟風的一舉一動，見他一派閑適，閑情逸致地種樹苗，緊繃繃的眉頭慢慢舒展，他們互相對視一番，從彼此眼睛看到了熱切又希翼的光。
只是隨著……日暮流雲被晚風緩緩在一碧萬頃的天空中拂過，逶迤出點點雲棉宛如一個個從夜空中墜落的白鴿，劃破了杏杏杳杳的碧空。
他們終於急了。
時而靠在門上眺望著蔚藍的天空發出幽長的嘆息聲，時而在原地跺步子，腳步宛如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的琵琶聲，聲聲漫過聲聲。
時而搖頭晃腦，互相打眼風。眼裏的光漸漸潰散，此刻眼皮上被汗水浸濕，眼眶裏布滿了紅血絲，就連褐色綢緞褂子被汗水打濕，在晚風微揚時，發出噗噗聲。
“來……”
眼睛一直守在裏頭的啟管家甫一看見那人往這邊走，頓時覺得心口那塊大石慢慢被放下，忙急切地稟報給主子們。
他還沒有張口，啟家一大一小噌一下竄到跟前，徹底將管家擋在後面，還給了一個犀利的眼神示意他閉嘴。
“他二哥……”
啟盼進微微佝僂著腰身，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嘴皮子剛張開，就被啟風……身上濃郁的汗水味噎得瞪圓了眼睛。
“前面好啊，小弟備了些薄酒，正好解解渴……”
他跟在啟風後面，陪笑著，其餘人亦如此。
啟風沒說話，只是一味地往前走，直到來到了……寺廟裏的恭厠外，他依靠在歪脖子樹下，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他們。
“其實吧……”“我覺得這裏挺好，安靜又、人人少”
啟盼進張著嘴呼呼大喘息，老態龍鐘走路蹣跚，差點撞到了啟風的後背，他摸著心口，四下掃了一眼見周遭無人，就是味道有點不可言喻，如遭雷擊般呆在原地，轉眼間男人訕訕笑道。
連忙拿著自己的手帕擦拭著歪脖子樹下的石墩，餘光瞄著自家堂弟的臉色，張嘴就濤濤不休，拉著幾個人又是陪笑臉又是說好話，放低了姿態。
而啟風感受到習習晚風，渾身通泰舒暢感瞬間被耳畔的蛞燥聲沖擊殆盡，他倏忽睜開眼，緩緩道:“你們有事？”
聞此言，啟盼進身形一僵，但他起身時臉上帶著熱切的笑，傾了傾身子，對著對面兄弟道:“是、有那麽點事兒”
“是這樣的，這這……是我孫子啟眾望，快叫堂爺爺”
啟盼進一把拽過孫子，胖手按住他腦袋，又踢了一腳，讓啟眾望磕頭叩拜。
然而啟眾望第三次叩首時出現了一雙破爛的草鞋子，幹枯發臭的腳映入眼睛，腥臭兒瞬間侵襲著他的鼻子。
“唔”
順著鞋子，他對上了一雙幹渴幽深如纏滿蜘蛛網的千年枯井，他嚇得瞳孔狠狠一震，神色慌張亂晃，不敢再看第二眼，嘴裏瞬間發出嘔吐聲時，他咽了咽口水，鎮聲道:“堂爺爺好”
“小子見過堂爺爺，爺爺福安”
許是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他忙行了書生禮。
啟風掃了一圈，風吹草動見蟋蟀，綠葉成蔭風成浪，一浪高過一浪，遙遙看去:不遠處的嫩葉被翻來翻去漏出青灰色的筋脈甚至是葉子的絨毛也得以窺見，周遭風景宜人，他心情大抵是好的，只是眸子略過一旁的族人，見他們伏低做小，不禁蹙起眉頭，冷冷道:“若是為這事，大可不必”
“啟盼進，今兒我把話擺在明面上:啟家這幾代能否下場考科舉，取決於你，不在我”
他話音如同重錘狠狠砸向幾人。
啟盼進動了，“撲通”一聲，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堂哥我錯了”
“都是我的錯，你有什麽想法只管說，哪怕是要我的命，我都依了”
他聲淚俱下，拽著孫子跪在地上一步三叩首，一點一點挪到啟風跟前，臉皮子抖動宛如糠篩簌簌而動。
這時管家也跪下去，三人很快將啟風圍住，悲痛欲絕地叩首，又是訴說著自己的懺悔之意。
而下一秒，啟盼進話頭一轉，凝噎道:“只是當時伯父也是同意了，我……我接過你家的基業也是無奈之舉阿!哥哥……”
“我不想的、可是伯父伯母身體徒然垮了，你又不在身邊，族裏那些人盯著你家”
“這些年我苦啊～，你不在身邊。伯父伯母身體又不好，家裏的生意不好做了，好多欠賬的人找上門要錢討債，我、我白天黑夜地求爺爺告奶奶，求完東家又求西家，總算了讓啟家有了喘氣的機會……”
啟眾望忙拿出帕子想給爺爺擦拭眼淚，卻被老爺子搖頭拒絕了。
啟盼進抱著堂哥的腿哭得像個孩子一樣歇斯底裏。
管家這時也悲痛，雙眼發紅，嘴皮子直哆嗦:“他大爺、老爺子苦啊”
“為了救下您家基業，生生把腿都跪殘廢了，差點還絕了後、、”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一把掀開老爺子的長袍，即使隔著布料，膝蓋出的骨頭突兀地出現在大家面前。
啟盼進手忙腳亂地將袍子整齊，面色閃過巨大的恐慌，他刮了一下不知輕重的管家，呵斥了一聲:“閉嘴!誰讓你多嘴多舌……”
轉頭昂著腦袋仰視著啟風，眸色中凝著濃濃的愧疚感，他張著嘴，嘴皮子哆嗦許久，千言萬語成一句悲哭:“大伯。堂兄回來了!他終於回來了……”
“想來今年的枇杷一定、嗝、”“一定很甜～嘶!嗚嗚嗚……”
啟盼進抱著他的腿大聲嚎哭著，哭訴著自己的悲痛，語氣中帶著一股濃烈的悲慟，又夾著看破一切的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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